中國經濟一直受到高物流成本的困擾。要想對癥下藥,就必須探準其因。近日,商務部有關人士透露,去年國內物流費用總額為9.4萬億元,占GDP比重的18%,不僅是發(fā)達國家平均水平的1.7倍,而且與世界平均水平相比,也高出6.8個百分點。
相信許多人對此都有自己的分析。如公路亂罰款、亂收費現象猖獗。而作為物流另一大頭的鐵老大,雖然沒有收取過路費之說,車皮公開價也便宜,但不是誰都能拿 到,相反多年來盛行價外加價,諸如“點裝費”、“加快費”、“去向費”、“跨局費”之類,不勝枚舉。今年5月起價外項目被取消了,但絕大部分又被“招 安”,暗價合并進明價了。
總之,都是一個“貴”字。所以不僅老百姓這么認為,就是經濟學 家也如此歸因。11月30日《新京報》刊登“財經評論人”劉曉忠的文章,認為中國經濟物流成本高,是因為交通運輸等部門直接提價或變相提價,最終導致國內 流通成本高企,流通領域各種亂收費、亂罰款現象日益突出,以及倉儲保管和管理費用高企等。
然而,筆者認為,上述事實仍然不是造成單位產值中物流成本高的最根本、最首要的因素。而真正的首要的、根本的因素,是我國以加工制造業(yè)為主的經濟模式所依賴 的大規(guī)模的貨物運輸量。無論在生產前購入原料和燃料,還是產后運出產品,都是有形的大規(guī)模物資運輸,以及相應的高庫存。
比如制造業(yè)中規(guī)模龐大的冶金,每冶煉一噸粗鋼,就要消耗約兩噸鐵礦石和兩噸煤炭,前后是5噸的運量。其中鐵礦石一半靠進口,最遠的進口國達到萬里之遙的巴 西。但一噸粗鋼價值不過3000多元人民幣;而在美國硅谷,同樣價值的芯片,其重量只能以“克”為單位計量,裝在上衣口袋還綽綽有余,不需要經濟學上的“運輸”概念。
還有高耗電的電解鋁,等于間接高耗煤,因為中國的電力70%來源于煤,且煤產地與華東、華南電力負荷中心距離遙遠,中國的煤炭主產地更出現西移趨勢,遙遠的新疆即將成為下一個供應中心。世界煤炭消耗量和產鋼量,我國分別占了將近一半。相關運量之大可想而知。
具體數據是——
鐵路方面。據中國投資咨詢網報道,2012年,全國鐵路累計完成貨運量39億噸;而美國,據其鐵路協(xié)會數據為1470萬車皮,按平均每車滿載60噸折算,最高不超過9億噸;中美之比超過4.3:1。
再看公路方面。交通運輸部發(fā)布的數據顯示,今年1-7月,全國公路貨物運輸量達到195.5億噸;水運27.9億噸。交通運輸部總規(guī)劃師戴東昌6月20日國新辦新聞發(fā)布會上表示,目前我國公路承擔貨運量是美國的3.7倍。
中國鐵路和公路貨運量分別是美國的4.3倍和3.7倍。但是,中國2012年的總產值剛剛達到美國的一半,這還沒剔除其中代加工產業(yè)的虛浮。這意味著,完成同樣的產值,中國鐵路公路必須完成的貨運量至少分別是美國的8.6倍和7.4倍。
真實的物流成本,很可能遠遠高于9.4萬億元和18%。但即便如此,我國經濟完成同樣的產值,需要配套完成分別相當美國的8.6倍和7.4倍的運量,這無疑應該是物流成本高的根本原因。實際物流費用再高,也不可能高到發(fā)達國家的8.6倍和7.4倍。
所以,為了降低物流成本的支出,一方面需要切實治理公路“三亂”等腐敗現象,另一方面,要加速調整我國經濟結構、調整交通運輸產業(yè)與其他產業(yè)的關系。鐵路和高速公路投資一增再增無限建設,而偏偏缺乏對這些巨大需求背后產業(yè)和產能的優(yōu)劣的鑒別和區(qū)分,放棄了物流杠桿在產業(yè)結構調整中可以發(fā)揮的調控功能。于是那些高耗能、高污染的低端制造業(yè)、加工業(yè)獲得了不受制約的畸形發(fā)展的機會,最終造成許多經濟社會難題,如污染、如產能過剩、如虧損等等。